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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章 乡政府的形势(1/1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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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阵吵嚷后,霍三杯双手虚按一按,待安静下来,霍三杯说:“兄弟,你晓得我这‘三杯’是咋个来的?我就告诉你。”他说着,于寡妇又取出两个碗来摆在面前,连他手里的一碗,共是三碗。三碗酒倒得冒尖,霍三杯说:“兹是咱瞅准了跟你交朋友,那就是,你喝一杯,咱喝三杯,来!”霍三杯连干三碗,面不改色。

老向再喝第二碗时,有些犹豫,最终没敢再说“咱也不欺负你”之类的话,倒满一碗灰溜溜地喝了。霍三杯依旧三碗相陪,老向喝完第三碗,霍三杯酒到碗干,照照碗。地上已空了五只白酒瓶子。

作陪的人先是起哄架秧子,继而惊奇,到此时已全被镇住。老向喝完第四碗,霍三杯眼睛一扫,于寡妇手有些颤抖,她抓起酒瓶,吴书记将她手中瓶子夺了过去,倒满霍三杯前面的碗。吴书记自己取了一碗,递给老向一碗,霍三杯自己端起一碗。

吴书记说:“别比咧,咱算是服了你咧。”霍三杯点头致意,三人干了碗中酒,吴书记说:“霍老哥是真心跟咱交朋友,咱给你贷五十万!通知内审会,就说我说的,这笔款子没问题。老霍,你让财政所明天就去咱行办手续吧。”

老向也诚心拜服,霍三杯说:“这不是我能喝,是咱们乡老百姓们加一块儿跟你喝咧,一块儿求吴书记咧。”

又唠一阵子,吴书记一行起身告辞,吴书记摇下桑塔纳车窗,对霍三杯说:“上县里办完手续,我做东,咱再跟霍乡长研究研究,哈哈。”

半夜折腾,宾主尽欢,贷款任务圆满完成。回家路上,霍三杯胸口有些闷,但他没有在意。第二天睡了一上午,刚参加完李孝国的会,心口剧痛,送到了乡院。

听完霍副乡长的事,张之城一阵唏嘘,赵美然又向他谈起乡党委书记的“内情”。

县委派李孝国来清凉乡,是看中他作风硬气,要他来替清凉乡号脉吃药,摘下“贫困乡”的帽子。李孝国深知作为一级基层政府,要跟形形色色的人物打交道,委婉向县委提出要“绝对权力”。县委班子研究大会上讨论得很激烈,常务副书记率先提出“懂得做事,才知道要权”,首投一票,纪委有些顾虑,书记打个转寰,此事堪堪通过。

组织部找李孝国谈话后,李孝国插个空到了书记办公室,笑眯眯说道“我来‘恭聆圣训’,听说县委还给我定了个期限,清凉乡情况那么复杂,三年时间打个水飘儿就过去了,能摘帽子?”

县委书记说,“别说三年,你要书记乡长一肩挑,让你干一年,你知道我就得担多大风险?”李孝国嬉皮笑脸转到书记身后给他捏背,随即去翻他的柜子,说“哎,烟呢?”书记说:“我这没烟了,都散到大院去了,你以为你这‘一肩挑’是怎么来的?”

“大院”指的是县委老干部们住的院子,这些老干部坚持原则,‘一肩挑’这种事风险极大,看来县委书记背后做了不少老干部的工作。李孝国心里感动,吭哧半晌说道:“您放心,我一定不辜负……”书记打断他:“去去去,你他娘的放这肉麻屁,我听着比给我嚎丧还难受,滚吧,三年为期,给我把帽子摘了,不然我法办你。”

乡长书记一肩挑,李孝国拿到了“绝对权力”,但“一肩挑”的弊端就是,李孝国挤占了一个“乡长”的名额。清凉乡三个副乡长“深耕”多年,除了杨言副乡长巴望着扶正外,其余两个副乡长也等着分工调整,以期分管一些权重更大的工作。有人阴阳怪气地说:“‘圣旨’下来之前,咱这是民主集中制,下来之后,反而成了‘集中民主制’咧。”传言传到李孝国耳朵里,李孝国笑笑,啥也没说。

李孝国沉下去钻山打洞地大搞摸底调研,间或得知一些尖锐问题,他引而不发,三个副乡长照常分工,几套班子照常运行。在精研牌理的杨言副乡长看来,这是新书记去基层“捞把柄”了,在杨言暗戳戳的指使下,几个姓杨的老向捏了几封告状信,均无人理会后,杨言知道了,李孝国“上面有人”。至此,杨言收起小动作,准备“投诚”。他投诚的法子很简单,将平日里搜集到的孙副乡长各类花边“风闻”拟成材料,放到了李孝国桌上。

张之城大摇其头,问道:“就是让你写检讨的杨言?这个坏怂!”

赵美然点点头,说:“你猜李书记怎样处理的?”

杨言干得绝,李孝国黄雀在后,处理手法更绝。材料送到李孝国桌上第五天,乡政府办公室的机要找到孙副乡长,将杨言拟写的材料递给了孙副乡长,其余一句话没有。紧接着,传达了第二天召开乡党委会议的通知,议题是研究各位乡长的重新分工问题。整个会议上,杨、孙二位副乡长一言未发,表示坚决支持和服从党委决策。杨、孙二人分管的财政、税收、维稳及招商工作被上收或者接管,孙副乡长又腰来腿不来地敷衍了几天,随后就去县医院“养病”了,杨言分管妇女工作之后,脸皮硬是厚实,不顾别人背后指指点点,每天大早上班,漆黑下班,时不时去妇联指导工作,期间连出几篇信息,清凉乡因杨言投向县报的“计划生育搭台,经济唱戏”而大大知名,李孝国一时“风头无两”,让他哭笑不得。

但杨言毕竟证明了自己咬文嚼字的能耐,李孝国也渐渐让他协助起草一些文件。杨言于是摆正位置,抱紧大腿,正式以“李书记文字秘书”自居,虽然李孝国屡屡纠正,但他我行我素,以此为荣,李孝国渐渐也懒得去说他了。

“孙副乡长呢,”张之城问道,“现在还在县院疗养,不合适吧?”

赵美然说:“哎,哪能叫他在县院耗着?不过也没叫他闲着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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